戒毒民警了解阿江身体状况并对其开展心理疏导 省资阳强戒所供图
他曾是医学博士,还是传染病学学者,却因一场出格的冒险感染艾滋病病毒,陷入了人生的困局;他曾是某重点大学医学院教授,却因一次彻底的放纵突破底线,跌进了毒品的深渊……一次次“越轨”的行为,让他一步步走上歧路,最终,“脱轨”的人生列车驶向了万丈深渊。
出格 越过婚姻边界遭受巨大打击
1975年,阿江(化名)出生在成都的一个幸福家庭。他从小学习成绩优异,高中毕业时保送进了名牌大学学医。大学毕业后,他顺利留校工作,并继续攻读硕士、博士学位。30多岁时,他已经成为了副教授。
学业、事业的顺风顺水,造就了阿江过度自信、无所顾忌的性格。他敢于创新,特立独行,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,在学术研究上有着较高天赋,曾在柳叶刀、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过多篇文章。他从不照本宣科,总能把枯燥的专业知识讲得生动而深入,独树一帜的教学风格受到了众多学生的欢迎。然而,这些性格特点未加以正向引导,致使阿江习惯漠视规则。
2008年,阿江获得了一个去美国某常青藤高校深造的机会。正是在这次出国之行中的一次出格行为,彻底颠覆了他的人生。阿江不顾自己已婚的事实,同一名美国女孩交往并发生了高危性行为。“我总觉得我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差,我是研究传染病的,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事情?”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,阿江成为了自己口中“被蛇咬的捉蛇人”。短短几周后,阿江开始觉得身体不太舒服,并出现了高热、腹泻等症状。学医出身的他立刻警惕起来,立马去到医院就诊。“反复检查几次,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来,HIV抗体也显示是阴性。”虽然在医院没有查出任何问题,但明显的躯体症状还是让阿江隐隐担忧。一个多月后,他在实验室里偷偷做了初筛和确诊的实验,检测结果显示感染了艾滋病。
“反复做了几次都是阳性,当时感觉四周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,整个人都在发软。”回想起确诊的那一天,阿江至今觉得脊背发凉,久久不能平静。他告诉记者:“对于一般人群来说,感染艾滋病病毒的风险不大,但是一旦碰上了就是百分之百。自己作为一名医学博士、传染病学学者,却感染上了艾滋病,太讽刺了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犹如一记讽刺的耳光,把阿江拍在床上,整整躺了半年,“我每天都在想,要怎么面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,怎么面对家人和未来的生活,很迷茫,很懊悔。”
脱轨 突破法律底线坠入毒品深渊
回国后,阿江将感染艾滋病病毒的秘密隐瞒了下来,但长此以往,妻子还是发现了他的反常。在不断追问之下,他只能向妻子坦白,不久两人离了婚。
妻子的离开给阿江带来很大打击,“这个社会对我的惩罚才刚刚开始。”阿江解释,“家里人都是这样的反应,其他人知道了又会怎么看待我呢?”
2013年,阿江的事业遭遇重挫,自此性情大变,从原来的开朗健谈变得沉默寡言。2017年,阿江发生车祸,颅脑受到重创,还患上了精神疾病“双向情感障碍”。
难以启齿的疾病、婚姻的解体、事业的打击,让阿江一蹶不振。于是他常常和朋友一起借酒消愁,而他不知道的是,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正悄然靠近。
在一些娱乐场所,阿江接触到“神仙水”“阿拉伯茶”等新型毒品,还在朋友唆使下尝试了冰毒。“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冰毒,只是吃了之后心情很好,思维也比平时更加敏捷,吸毒之后再去写文章、看书等都事半功倍,原来要一周才做完的事情,我一天就可以做完。”那段日子阿江如获至宝,他告诉记者,“我自信地认为自己可以把控好剂量,只采取毒品的‘正面作用’,保持高效的工作状态。然而,在不知不觉之中,一切走向了失控。”阿江饮鸩止渴般迷上了毒品带来的短暂快乐,从长期疾病折磨中得到了片刻解脱,但同时堕入了另一个更加可怕的深渊。
“身边的‘毒友’把我围得越来越紧,后来卖毒品的都直接住在我家里来了。”阿江说,早上有时眼睛还没睁开,就有人把吸管递到嘴边让他吸两口,“每天吸食的频率比抽烟还勤,那个时候我也知道自己上瘾了,但心里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意识。”最严重的时候,阿江一个月吸食冰毒超过100克。
毒品成瘾后,最开始吸食冰毒的兴奋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整个大脑的麻痹,阿江明显感受到了精神状态的变化,甚至出现了动作刻板,“看半天书都不翻页,反复洗同一件衣服直至洗烂。”阿江的事业也被毒品耽误,他讲课开始胡说八道、不知所云,上课经常迟到甚至缺席、临时改课,原本在一两天内就能完成的工作总是拖延数月之久,多次被记为教学事故并约谈。有一次,阿江约某学会理事商议重要事项,却因过量吸食冰毒出不了门,“就好像被‘绊’在那里了,心里就想着再吃一口、再吃一口……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了。”
重启 强制隔离戒毒让他幡然醒悟
阿江的“堕落”在第一次被公安机关抓获后开始减速。
2021年,阿江因在宾馆吸毒,被公安机关处以行政拘留。在拘留所里,阿江看了一部电影:一个从小很优秀的人,长大后当了国家干部,后来因为贪腐成为了阶下囚,在监狱里查出肝癌晚期被保外就医,他的父母用推车将他送回老家,还一直陪着他。“我觉得跟我的经历很相似,想起一直包容我的父母,就想着出去之后不吸了。”阿江说。从拘留所出来之后,阿江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自己,吸食毒品的次数逐渐减少,但还是做不到完全戒毒。
拘留期间,住在阿江家中的“毒友”将他手机账户中的20万元余额全部花光,还用阿江的名义贷款几十万元。阿江也曾尝试搬家,更换电话号码,但他们总有人找上门来。“那时候我整个人都变了,明明知道这些人不可交、不可信,但因为戒不掉毒品,所以也甩不掉这些人。”阿江感慨地说道。
今年4月12日,阿江因吸毒被公安机关决定执行强制隔离戒毒两年,并送入省资阳强戒所。
进入戒毒所,阿江感到特别焦虑、压抑、紧张,夜夜失眠、盗汗,“觉得一辈子到头了,十分怀疑自我”。对此,省资阳强戒所九大队戒毒民警多次找阿江谈话,了解其心理状况并进行心理疏导和思想教育,帮助阿江树立戒治信心,积极参加戒治生活。
“以前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,总觉得是碰到了一群狐朋狗友。”阿江在接受采访时,说出了在戒毒所里反复思考后的结论,“那些都不是主要原因。环境有一定的影响,但更重要的是自身问题:行事没有规矩、心中没有底线、行为没有边界。我的底线只有比法律和道德的界限设置得更高,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走上歧途。”
半百人生不惧重头再来。如今,阿江正在积极戒毒,努力将人生列车驶回正轨。